发轫肇始,斥候观察。归墟经略,司掌未来.一场场怪异诡谲的试炼,由此开始,也将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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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罗炎吧?”
春夏相交的北方,气候宜人。
在A市街头,罗炎脸色不善地看着那个贸然向自己搭话的家伙,经过片刻错愕后才将对方和脑海中某个早已模糊形象联系在一起。
“你是柳铆?”
“答对了,”那人脸上挂着一副答案如何都无所谓的笑容。
高中时期的柳铆对于罗炎来说完全属于那种“薛定谔的同学”,似乎只有在学校组织大型扫除时这个劳动委员才会出现,扫除结束他就又消失在教室之中。
如果不是这位劳动委员在高二时休学,成了家里蹲,现在罗炎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印象……
“真是好久不见啦,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罗炎的表情有些尴尬,却还是勉强回应道:“还行,大学毕业后就一直不上不下的。”
公司倒闭、求职受挫,就连在大学时交往的女朋友也向他提出了分手,这次罗炎是打着考公考研的幌子回家啃老的,现在遇到高中同学难免会心情复杂……
可恰巧对方是柳铆,他的心里反而又浮现出了某种阴暗的释然。
明显磨损的廉价运动服,快要涨破的旧书包,杂乱的头发甚至于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疤——种种迹象似乎都说明,对方过得还不如自己。
柳铆自然不知道罗炎在短短几秒内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他只是一如刚刚那样随口问道:“对了,你还记得朱琦吗?”
女人的名字?罗炎忽然警觉起来,他在街上向我搭话不会是快要结婚了吧?
“朱琦,没什么印象了……”
“我前桌的女生,”劳动委员摆了摆手,似乎在强调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无关紧要。
“我等下还有事,有机会下次再聊吧。”
巴不得马上回家的罗炎赶紧借坡下驴道:“哦,好,下次再聊!”
推了推眼镜,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街角,罗炎又莫名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仔细想想自己高中的班级还真是发生了不少怪事,先是班上一个女生失踪,接着又有一个男生出了车祸,最后就连班主任老师都在留下一封辞职信后跳楼自杀……
“唉?好像这些都是在高二那年发生的。”
是了,那个最初失踪的女生就叫朱琦……我该不会是撞破了一起尘封多年的连环杀人案?!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脊背上传来一阵恶寒,罗炎坐在行驶的车厢内默默祈祷着:今后千万不要再遇到那个浑身上下都不对劲的高中同学……
另一边,柳铆背着书包穿过人烟稀少的街道,拐进了自家所在的旧小区。
A市作为北方一座四线小城,自然逃不过人口流失的宿命,随着老人的逐渐离去,曾经鳞次栉比的住宅楼也化作密集排列的一座座灰色“空巢”。
为凑齐背包里的东西他花了半个多月跑遍市里所有五金店、商场、药店还有超市,先是将分批买到的东西藏在烂尾楼里,直到今天才将它们一同带回家。
锁簧转动,防盗门被打开。
刚刚在门外就能闻到的垃圾臭味忽然变得浓郁,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旧沙发,披在上面的塑料布上积了不少灰尘。
能看到有黄色液体沿着冰箱的缝隙流到发霉长毛的地板上……柳铆在这个家里生活了长达七年,其中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足不出户的茧居状态。
夹在门缝处的头发不见了,说明有东西进过自己的房间,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那些小事的时候。
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平铺在床上,然后分类、组合、包装,明明柳铆也是第一次尝试做这种东西,可他的动作却快速又熟练,一切井然有序,一切有条不紊,仿佛所有操作都在脑子里预演过好多次。
“没道理有人记得我却忘了她啊……”柳铆小声嘟囔着。
物品有时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只有那声不易察觉的叹息显得格格不入……
……
……
哒哒哒。
矮跟鞋沿着一级级台阶向上,脚步声停在四楼一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
女人从提包里取出钥匙,在防盗门另一边是她从高二时休学、之后做了七年家里蹲的孩子,如今别说前途或者未来,就连能否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想到他将要面对的残酷未来,女人就觉得既可悲又好笑。
咔嚓,锁簧转动,防盗门被打开。
“是妈妈回来啦,你饿了吗?”
矮跟鞋发出的脚步声最终停在柳铆的房间外,她仰起头嗅了嗅气味,脸上挂起了与往常无二的“虚假”笑容......
然而就在转动门把手的瞬间,迎接女人的却是爆炸、火光和气浪!
轰!房门随着巨响被瞬间炸碎,各种钢钉铁渣像是蝇群一般争先恐后地钻进血肉;喷溅的血液被气浪冲散,低落的瞬间又很快和灰尘混在一起,形成了某种不易察觉的深棕色……
啪嗒,啪嗒,巨响过后被寂静支配的客厅中突然响起一连串富含水分的脚步声。
“果然盐水会影响你的嗅觉。”
近乎全裸的柳铆走出厨房,他浑身湿漉漉的,似乎直到刚才为止都浸泡在某种液体里,手中则握着一把尺寸颇大的厨刀!
年轻人来到尸体前,先是一刀贯穿心脏接着又动作麻利地割下那颗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头颅。
“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终于做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然后,柳铆看着本该死去的头颅在自己手中再次开口说话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样不长进.…..”
嵌进铁钉与螺丝的眼球转了转,嘴角再次勾起一副满是讥讽的笑容:“还记不记得,你究竟在害死了多少人之后才决定要亲自对付我的?”
“还记得第一个被你害死的女生吗?那时候我还不太熟练,最后只能把她吃掉来掩饰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口……”
闃闃闃闃闃闃闃——
在骤起的蝉鸣中头颅像石榴一样裂开,眼眶内向外探出一对与飞蛾类似的触须,撕裂的皮肉里探出昆虫一样的薄翼与节肢。
“真吵啊,稍微安静点。”
“杀了我之后呢?像正常人一样工作?结婚生子?可你的老婆、孩子,朋友、邻居,某一天也会变成我!!!”
“到时候你会怎么做,继续重复现在的事吗?”
闃闃闃!顷刻间无言的疯狂填满整个世界,一如数年之前那个平常的早上......
然而这次在它复数的瞳孔中,却只映照出了年轻人近乎疯癫的冷静。
“不知道,”柳铆低声说着,“我从没考虑过你说的那些事。”
作为对回答的补充,他将手中的怪头抛起——
下一秒大号厨刀沿着形似昆虫的口器切入,利刃瞬间便将怪物的头颅一分为二!
然而就在头颅落地的一瞬间,一声锁簧转动的轻响传进了柳铆的耳朵。
……
……
咔嚓,防盗门第三次被人打开,穿着黑色修身夹克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女人并不年轻,黑白相间的眼睛缺乏情感地旋转,漠然表情仿佛只是一座失败的木雕。
可她的脸就像是从小到大养育自己长大的人,就像这七年间朝夕相处的恐惧之源,就像地上被切开的“东西”不久之前的样子……
就像是他的另一个“母亲”!
“我回来了,晚上打算吃什么?”
嗖——柳铆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尖刀丢向玄关,然而女人微微侧头,锋利的刀刃却只在那张脸上划下了一道伤口……
下一刻呼啸而至的“母亲”钳住他的脖子,像布娃娃一样将柳铆仍像客厅一侧的墙壁!
啪叽,脸上伤口向外绽出了大簇沾满粘液的羽毛。
原本缺乏情绪的“母亲”看到客厅横陈的尸体后,忽然爆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狂怒。
柳铆看着它的身体随着愤怒而膨胀,片刻过后一只介于禽类与昆虫之间的怪物几乎填满了这个困住他七年之久的水泥盒子......
在高二那年柳铆的母亲被某种东西给替换,现在看来替换他母亲的怪物原来不止一只!
发狂的“母亲”不费吹灰之力便折断了他的四肢,接着它捧起柳铆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开始用力挤压。
【滴!侦测到匹配信息,是否载入系统?】
在意识断线前的数秒,柳铆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某个奇异的电子音……
听说有人会在濒死前产生幻听甚至幻觉,自己终于要死了吗?
【是否载入系统?】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向着那个声音问道:“能让我马上离开这里吗?”
【参加者将被强制传送,并按照系统分配与其他参加者一同完成相应剧本。】
“好!我同意!”
【欢迎加入,斥候,我是你的接引员。】
就这样在一阵呼啸而至的噪音中,柳铆失去了意识……